純粹x想像

(1)

    豔陽高照，海水正藍，一波波海浪緩緩拍打上岸。

    此時的確是出海的好日子，偌大的碼頭集結了不少人，紛紛等著打票上船，好不熱鬧。而這個時候，卻有一小處是空出來的，滿滿的人潮唯獨空出一小位置，似乎當它是個禁區一般，許久都不見有人上前，一大艘船上幾乎空空如也，只有一名看似船長的大漢在上頭呼著雪茄，與其他靠岸的大船相比，不論外型又或是人氣，都僅能用「淒涼」兩字形容。

   離這艘老舊大船不遠的大道上，一名少年氣喘吁吁地跑著，腳程之快，令周遭的人不由得自動讓出一條道路來，就怕那人會跟自己撞個正著，但即便如此，少年的腳步始終沒有停下的打算，一溜煙就直直往大船邊衝去，人沒到，聲音便迫不及待地喊道：「等等我！」

   大漢見到這種情形，先是詫異的盯著少年身上背的簡直快跟主人一樣大的背包，再將視線移到少年稚嫩的面孔，接著便不屑的撇過頭去，好像認定這事肯定跟他扯不上關係一樣。

   想是這麼想，但將臉朝向大海，看著海浪徐徐上岸的大漢仍是覺得那叫聲實在有點吵雜，加上又瞥見少年不停揮手往這裡過來的樣子，讓他忍不住咬著雪茄朝他喊道：「喂！小子！你往哪邊的？」

   「北邊！」少年雖然大喘著，聲音卻很乾淨、清晰。

   「我說啊，小子，要往南方的話，隔壁那幾艘都能搭，就我這艘不行！」大漢吐了口白煙，又繼續說道：「這艘往北方的船，搭的可都是些道上中人……你知道的，就是會武功的那種，說實在話，要不是萬分不得已的情況下，就別往北方，北方可都是些超現實的東西，不好惹啊……所以說，小子你……」

   「對了，大叔，我差點忘了，這一趟多少錢啊？」少年純真的朝他笑了笑。

   大漢驚訝得盯著他，實在不明白他到底哪時候上到這艘大船上的，而且竟還不知不覺地靠到他身邊。

   「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這一聲罵去，大漢便瞬間看到少年無辜的臉。

   「我當然知道北方是禁區啊，所以我也是不得已的嘛！不過你放心，我一定可以照顧好自己的！真的！」

   大漢看著少年跟陽光相對應的耀眼金髮、閃著美麗光芒的黑色瞳孔，以及那握拳、手肘往下帶動手臂的加油手勢，他完全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以證明少年沒問題的地方，但按照現實面，少年到了北方能不能生存也不關他的事，於是，他索性嘆了口氣。

   「就這麼辦吧！錢留下，人上船，不准給我惹麻煩！還有你上船後的生死問題，都不歸我管！」

   「謝謝大叔！」少年一臉燦笑，交出錢，人就走到另一頭的甲板上去了。

   大漢無奈的在心裡念道：「這年頭果真是什麼人都有！」然而想一想，這少年若跟船上的其他人比起來，應該仍是個可愛的正常人，不過如果他真的只是個普通人的話，在這艘老舊大船上的生存問題便相當值得堪憂。

   望著少年逐漸遠去的金髮，大漢不由得想測試一下他的能耐，看看幸運之神究竟會不會站在他那邊。

   「開船！」

   一聲大喊之後，大漢便朝著船艙走去。

(2)

   「啊，真是舒服！」少年雙手靠在木造的扶欄上，身體左右搖擺，看起來像是在做運動。

   這時候船也慢慢開動，海風帶著海水的鹹味陣陣吹來，少年張開雙臂，順著海風，輕輕閉上雙眼。想起一路上的奔波，彷彿在此刻疲勞都給消除了，他享受這初航的興奮，陶醉在這片汪洋大海之中，暫時忘卻了這陣子以來一直纏繞在他心裡的所有心事，笑容也自他嘴邊綻開。

   他轉身倚靠在扶欄上，望著眼前老舊卻偌大的船艙，想到這船上的其他乘客，他的笑容不歇，背起剛剛放在地上的大背包，朝船艙走過去。

   一踏進船艙，第一個入眼的是小吧檯和幾桌小圓桌椅，他好奇的盯著吧檯裡的酒類猛看，發現裡面十樣有十樣他不認識，忍不住又多看一眼，對這陌生的環境感到新奇。

   只不過這空間裡半個人都沒有，因此，他推開推門，往另一個空間走去，但這次他卻是走在一個不算大的走廊上面，兩排一眼望去看不清有幾個房間，估計這裡就是休息室了，只是他壓根兒不知道自己會被安排在哪一個房間，方才他似乎忘了要先問問船長大叔了，要是這樣無故亂闖，不小心闖進別人房間可不好，看樣子僅能繼續走下去，等待會兒問問船長大叔便是。

   於是，他放開腳步往前走去，誰知這一走竟跟旁側的門撞個正著，他哀叫一聲，才發現那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人打開，一不注意，他居然就撞到跌在地，力勁可強了。

   「媽的！走路不看路！」

   少年揉著頭爬起來，覺得這事怎麼好像是「打人的先喊救命」，但雖然如此，他仍是老老實實地向來人道歉。

   「欸，你這小鬼打哪來的？」壯漢粗魯地問道。

   少年看壯漢正打量著自己，不禁緊張起來道：「我……我剛剛才上船的。」

   「嗯……」見壯漢一副陷入思考的模樣，少年便壯起膽來，開始打量他。

   那壯漢綠髮褐眼，耳朵垂掛兩個大金環，裸露的兩條手臂刺上滿滿的符文，十根手指皆戴上粗大的戒指，唯獨無名指多戴了一枚，身上穿著背心，下半身則是不限制活動的高彈性緊身褲，渾身散發出凶惡的氣息，一看就知道是不好惹的狠角色。

   「小鬼，你走哪道的？」壯漢疑惑地問道。

   「哪道？什麼？」少年同是疑惑地問回去。

   「你給老子裝傻啊？不要緊，老子待會兒就逼你現形！行李去給老子放一放，咱們甲板上見！」

   壯漢說完，接著要走，少年一看覺得機不可失，只好怯生生地問道：「那個……請問我的房間……是哪一間？」

   壯漢轉過頭，狐疑的又把少年從頭看到腳，許久才開口道：「老子哪知道你要哪間！過去那幾間自己選一間不就得了，老子看你這小鬼怪不正常的！」

   「謝謝。」

   少年趕緊往壯漢指的那幾間房隨便開了間就打算進去，這時壯漢的聲音又傳過來。

   「小鬼，放完行李就出來，老子在這兒等你！」

   「是……」答完後，少年哪敢拖延，一放下背包就急急衝出來，反倒是壯漢驚訝地望著他。

   「你不換衣服？什麼都不用帶？」

   「為什麼要換？」少年看了一眼他的白T恤、長袖外套和牛仔褲，並不覺得有哪裡不妥，「我沒有東西要帶啊！」

   「走吧！」壯漢沒再多問，往前直直走去。

   少年匆匆跟上壯漢的速度，心裡的疑問越來越深。

   真的是他看錯嗎？可是方才他的確在壯漢眼底見到一絲的崇拜光芒了……不過，現在由不得他亂想，一走出走廊，面前居然就是大甲板，但令他訝異的是這廣闊的甲板上站了不下二十人，與之前冷清的觀感不太符合，而真正使他震驚的是──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活像要把對方生吞活剝一般，再加上，他這明明是最平常的穿著，站在這甲板上竟像個異類，反而是壯漢那種打擂台式的穿著較為正常，難怪船長大叔會說這船上載的都是些道上中人，他實在惹不起啊！

   現在他只希望自己不要因為這身「奇裝異服」惹上什麼麻煩，唉，剛才壯漢之所以會那麼奇怪得盯著他，他也略知一二了。

   「給老子和這小鬼報了！」壯漢抓了幾張紙鈔就往桌上推去。

   少年靜靜跟在壯漢後頭，原本定神觀察那二十幾人的模樣，沒說半句話，這會兒聽到壯漢的聲音，一走到壯漢身邊一看還得了，「第XX屆武力大賽報名表」的字樣馬上映入他的眼簾。難道這壯漢想把他殺了不成？要跟那幾人打，他沒死也就剩半條命了。

   「等等！別幫我報啊！」

   「小鬼，你什麼名？」壯漢突然轉頭問他。

   「珞凌。」

   「珞凌？什麼鬼名字啊？欸，你好好寫下去啊！」壯漢催促報名的女人寫下，少年簡直欲哭無淚。

   「不是啊！我不會打架啊，真的啦！」

   壯漢似乎沒聽到珞凌的叫聲，離開桌邊就找個無人的地方開始自顧自地講解規則來了，等講完規則後又對珞凌分析各個選手的戰力、攻防、優缺點，要從哪下手才能打敗他們，不過，說了那麼多，珞凌倒是一句話都沒聽進去，腦中不斷跑過的念頭就是「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直到聽見那宏亮號角吹響聲，他才臉色發白地挪了挪腳步，向甲板中心走去。

   「喂，小鬼你還好吧？」壯漢這才發現珞凌已經變成一具行屍走肉，飄在甲板上移動。

   「不好……我大限已近……」珞凌含糊地說著。頭上忽然多出了好幾朵烏雲，憂鬱的情況彷彿隨時都會雷雨交加。

   「小鬼，你胡說些什麼？」

   「我哪有胡說，我是真的不會打架嘛！你們個個都凶神惡煞的，我一站上去就見閻王了……沒關係，我已經做好準備了……你們不會太狠吧？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一刀來個痛快，我最怕痛了……」

   壯漢看珞凌已經胡言亂語起來，卻不知要哭還是要笑，珞凌那副天真無邪的模樣根本就像個嚇傻的小孩，看來這次有點太過火了，再繼續欺負個孩子也沒勁，雖然這樣的結果讓他感到無聊，但他還是去把珞凌的名字消掉好了。

   「小鬼，你真不會打架？那你去北方該如何生存？」

   「不知道……去了就知道了吧？」

   珞凌無辜的轉動兩顆眼珠子，這模樣讓壯漢突然有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不知道你也敢去？你那是哪門子的腦袋啊？」

   「就是我這門子的腦袋啊？」

   看著珞凌那副無辜的表情，壯漢猛然想起他究竟在哪見過這種生物了。那樣的眼神……根本就是一隻拉不拉多犬。

   「夠了！老子沒養狗，別再要骨頭吃了！」

   壯漢一說完話就迅速「逃離」現場。在拋下珞凌後，他跟那管報名的女人說了幾句後，便指了旁邊一塊接近扶欄的地方，要珞凌在那好好看著，別離開。

   旋即，號角聲再次響起，珞凌旁邊也多了不少人，繞成一個大圓，所有人空出的地帶便是比賽的「擂台」。

   「這次獎金三萬元，十三組，比賽正式開始。」報名的那位女人透過大聲公這麼說道。

   「第一組是柏爾西茲對上卡洛斯。」

   珞凌鬆口氣的看著出場的兩人，不論是柏爾西茲還是卡洛斯皆是超過一百九十公分的強壯肌肉男，幸好他早就從那報名表上脫逃了，要不然面對現在這種局面，他大抵已經死無全屍了，連北方禁區的邊界都看不到，號稱史上最悲慘的喜劇片男主角，但是，還好他的人生不至於可悲到這種地步。

   這麼想之後，珞凌更是以「觀賞」的心情注視兩人凶猛的攻擊方式，恍若忘了自己差點就是站在上面的人，嘴裡也不自覺跟著旁邊的人一起叫好，搞得站在對面的壯漢不時扔來白眼。

   因為是以「觀賞」的角度去看，珞凌倒也沒特別注意他們使出什麼招式，只是一味跟著瞎起鬨，直到看見壯漢出場的時候才屏息凝視著。

   「第六組，洋魁對上沙薩亞。」

   原先全神貫注，抱持緊張且興奮之心的珞凌，一聽到壯漢的名字之後，竟直接突兀地笑出來，壯漢於是還他一個超級大白眼。

   珞凌止住笑聲，卻是在心裡暗自吐槽道：「說我的名字奇怪，你的分明就是南島的一種飲料嘛！哈哈哈！」

   沙薩亞送珞凌幾個白眼後，隨即便展開戰鬥，但他是屬於後攻型，所以等到洋魁一拔刀砍向他時，他才揮拳出去。

   這看似簡單的一擊落在洋魁急收回的刀上，以為防禦成功的洋魁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而沙薩亞卻一臉嚴肅的盯著洋魁的刀半秒，霎時，一揮拳擊中洋魁的腹部，將他整個人打飛出去，後方的圍觀人群也迅速閃出一條小路自保，因此，洋魁是毫無緩衝的直接撞上木欄杆，把老舊的欄杆撞進汪洋大海裡。

   「果然是魔王啊！沙薩亞、沙薩亞、沙薩亞……」群眾紛紛叫好。

   「還沒完呢……」

   洋魁從地上爬起，刀很快地擺成架式。

   沙薩亞這時卻大笑出聲，收起拳頭，一副比賽結束的樣子。

   珞凌定下心觀看這整場比賽，雖然他不知道沙薩亞的名氣居然這麼旺，但卻知道沙薩亞鐵定會勝利。洋魁手中的刀已經看得出裂痕，即使不是很明顯，他本人可能也沒有察覺，但這卻改變不了事實，再打下去的結果曉然若揭。

   「真的沒完嗎？」沙薩亞笑道。

   「當然沒完！」

   洋魁一咬牙，持刀朝沙薩亞衝去，而沙薩亞神色一轉，面對向他凶猛砍來的刀沒半點遲疑，光用拳頭和幾個身法的移轉，便把對方打得落花流水，約莫三分鐘後，他再一拳猛力擊向洋魁的刀身，頓時，勝利伴隨斷成兩半的刀而來，眾人驚呼，女人的聲音也從大聲公內再次傳來。

   「這場由沙薩亞獲勝。今天的賽事到此結束，明日將舉行第七到第十三組的比賽，各位選手務必記得參賽。」

   這宣告下達之後，甲板上的人群很快就散去。

   洋魁拿著斷成兩截的刀，呆滯地走進船艙，而沙薩亞則是一臉怪異的看著面前正打算幫他纏上不知從哪來的繃帶的珞凌。

   「小鬼，你做什麼？」沙薩亞驚訝地問道。

   「幫你包紮啊！有傷口就得包起來才行！」珞凌理所當然地回道。

   「這種小傷哪裡還用得著！」

   沙薩亞盯著右手不過是因為方才用力過猛、擊斷刀而被刺傷的幾個小傷口，完全不認為這點小傷會對他的身體造成什麼影響，但……

   「不管是什麼傷，到時候感染的話就完了，所以……」

   繃帶已經很迅速地裹在沙薩亞的右手上了。

   「喂，小鬼！就跟你說老子……」

   「大哥，您剛剛可風光了！那樣的身手實在不錯，教教我吧！」珞凌非常巧妙的轉移話題。

   「呿，你這小鬼好樣的！剛才笑老子，現在倒求老子不成了？」

   「那是大哥厲害啊！」

   珞凌不得不佩服沙薩亞方才的表現，就算名字怪，但也不能否認他的實力啊！

   「瞧你說的什麼似的，老子耳朵都癢了！跟你說吧，真正厲害的不是老子，你明天自然會看到什麼教一山還有一山高！」

   「真的？」

   珞凌見沙薩亞這麼說，好奇心不禁油然而生，對於這船上究竟有多少強者的疑問感到興奮，雙眼也顯得閃閃發光。

   「搞什麼鬼？老子才一說，就變成這樣子了。」沙薩亞喃喃念道。

   而時間一晃，太陽悄悄移動到另一個半球。沙薩亞舉起被繃帶纏住的右手，拍了珞凌的背，催促他往吧檯方向走去。

   船上的燈霎時亮了。

(3)

   一走進「餐廳」，珞凌發覺吧檯和圓桌已坐滿人，和他早些時候看到的情景落差頗大，原本寧靜的空間變成鬧哄哄的供餐及茶餘飯後閒聊的絕佳地帶，這些看起來牛鬼蛇神的乘客現在只是跟一般人一樣閒聊，飽餐一頓，恐怖的威脅頓時少了很多，或許這些人本來就沒有船長大叔說得那樣可怕，就跟沙薩亞一樣都是好相處的人吧？

   「新來的小子，過來這裡！」一隻抓住啤酒杯的手在遠處晃來晃去，聲音宏亮又愉悅。

   珞凌聽到有人叫他，著實嚇了一跳，然而卻被沙薩亞一把抓起，往那人的方向走去。

   直到到了那人的桌邊，珞凌才發現喚他的那人便是上船第一個交談的船長大叔。

   「大……大叔好啊……」珞凌狼狽的動了動身體，不明白沙薩亞是哪來的怪力，明明手上都纏著繃帶，還可以很輕鬆的把他「拎」起來。

   「沙薩亞，你看起來還是一樣有力氣啊！不過你就快把他放下來吧，別這麼欺負一個小孩子吶！」船長笑笑地說道。

   「船長大人，老子現在不欺負他，怎麼報他剛剛笑老子的仇啊？」

   船長呵呵笑了起來，接著說道：「我看你第一天就把人家嚇壞了喔，魔王先生！」

   「哪裡有？老子看這小鬼勇敢得很，第一次打照面就不怕老子，這點程度肯定嚇不了他！」沙薩亞自信地回道。

   「魔王沙薩亞，您恐怕太高估他了！」

   「怎麼可能？」

   沙薩亞不太相信地把珞凌再拎高點看，烏黑的瞳孔竟有淚水在裡頭打轉，這麼看，居然還有楚楚可憐的感覺，嚇得沙薩亞趕緊將他放下來，深怕待會兒又會有一隻拉不拉多犬出來跟他要骨頭吃了。

   「吶，小子你叫什麼名？」

   「珞凌。」

   「珞凌啊……那你先到吧檯那裡拿你跟沙薩亞的晚餐，好不好？船長先生我呢，有話要跟這個欺負你的大魔王說！」船長輕聲細語地說道，手不時搓揉珞凌的頭，把他的金髮弄得一片混亂。

   「你以為你在哄小孩啊？」沙薩亞搖著頭，不相信珞凌會這樣被「拐走」。

   誰知道事情往往跟他想的不一樣，尤其是遇到珞凌這令人捉摸不定的小鬼。

   「好啊，你們慢慢聊！」珞凌燦笑道，跟剛才淚眼汪汪的模樣宛如不同人。

   「等你回來，我拿糖果請你吃！」

   這也太超過了吧？

   沙薩亞在心中拚命搖頭，真不知道這麼一個小孩能夠自己在北方生存嗎，但當他一回過頭便發現船長意味深長的笑容，環顧四周，果然珞凌已經高興的在遠方看著今晚豐富的菜色。

   「欸，你這樣誘拐一個小孩，對嗎？」沙薩亞無奈地說道。

   「誘拐？呵呵，說到誘拐，你這次還比我行呢！我從來沒看過你這麼快跟一個人打好關係的！」船長隨即又壓低聲音說道，「還是你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沙薩亞愣了一下，並沒有回話。

   「呿，看你的反應好像跟我想做的不同嘛，真可惜！我本來還想試試他的！」船長嘆了口氣說道。

   「你想做什麼？你是船長耶！」

   「到底那小子對你做了什麼，居然讓你這魔王想幫他？在我印象中，你不是很討厭這種年齡層的孩子嗎？」

   「別跟老子說到『他』，要不是你堅持，老子早就把『他』踹下船了！」沙薩亞憤怒得拍桌站起，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時他感覺到自己似乎撞上了什麼東西。

   「唉喲！」

   沙薩亞迅速轉身一看，竟然發現珞凌正坐在食物堆裡面，湯汁、肉泥濺得全身都是，甚至凌亂的頭髮上還貼著一大塊牛排，看珞凌的眼神卻是處於呆滯狀態，好像還沒有反應過來，但他已經可以很確定他剛剛撞上的物體就是珞凌了。

   「噗……」沙薩亞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沙薩亞好過份，看到我這樣還笑得出來！」珞凌不滿地嘟起嘴巴，卻不知道這樣看起來更像個小孩子，讓沙薩亞笑到快岔氣。

   「起來吧，先回房間洗澡再說！」

   沙薩亞伸出一隻手要拉珞凌起來，沒想到珞凌「哼」了一聲就轉過頭去。

   「你這小鬼還有脾氣啊？」沙薩亞簡直瞪大了眼叫道。

   船長這時便晃到珞凌的前面，展現他超完美的笑……即使因為鬍子和體型的關係讓他看起來像個喝醉酒的怪叔叔，不過此刻他手上正抓著一小把糖果在珞凌眼前晃來晃去，打算繼續他的「誘拐」事宜。

   「珞凌弟弟，你先去把這些食物清乾淨，好好洗個澡，洗完後和『拉魯哥哥』一起吃糖果，好不好？」

   沙薩亞傻眼外加不屑地盯著「怪叔叔」看。

   「拉魯哥哥？」

   「對呀，忘了跟你自我介紹，我就是拉魯船長哥哥喔！」

   不知道為什麼，沙薩亞覺得此時拉魯的笑格外刺眼，讓他突然同情起珞凌的處境，只是，在下一秒他就後悔他為什麼要同情一個不曉得還有沒有腦細胞的生物。

   「你好，拉魯船長哥哥！可是這名字太長了，我可以簡稱為船長大叔嗎？」珞凌用一副天真的表情看著拉魯。

   是從哪裡簡稱出「大叔」的？

   拉魯的笑瞬間僵住。

   看到珞凌自動把拉魯叫作「船長大叔」，還露出笑容的樣子，沙薩亞有了非常深的感慨。

   或許他太低估這傢伙的能力了嗎？

   然而，當他看見珞凌頂著一身食物蹦蹦跳跳地離開餐廳時，他便決定要收回這麼愚蠢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