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粹x想像

(1)

   珞凌眼中映出的是一個倒臥在鮮紅液體裡的女人，那女人一頭亞麻綠的卷髮長到腰際，稍嫌短的窄裙和上衣中間露出一小節的白皙，由於是背部朝上，因此看不見那女人的臉。而離那女人右手不遠處閃著銀白的光芒，不需要定睛去看便能知道那是一把銳利的匕首。

   是他殺了她嗎?珞凌此刻面露驚恐的看著現場除了他和沙薩亞以外的「活」人。

   假使是這樣的話，兇手很明顯就是那個看來有些吃驚、站在木欄杆上的人了，可是……真的是他殺的嗎？昨晚睡在隔壁床的真的是殺人魔？

   「為了不必要的麻煩，你『又』殺人了嗎？臭小子，拉魯堅持讓你留在船上已經很令人火大了，現在你是打算重蹈覆轍嗎？」

   沙薩亞不滿的情緒燒得珞凌都覺得燙，而狄隼在消去他臉上的訝異之色後，原本像是要說什麼，只不過看見沙薩亞的火氣之旺，他右手很快地附在劍柄上，拔劍。

   劍一出，珞凌頓時感覺一道寒光直射而來，逼得他微瞇起眼睛，在心中暗叫不好。

   狄隼看來是不打算解釋什麼，只是在比賽之前，他們兩個打什麼勁啊？況且，不是應該先幫那女人收屍嗎？雖然叫殺人的幫被殺的收屍好像很怪……不對！他剛剛好像聽到什麼不得了的事了，什麼狄隼「又」殺人了之類的？這表示他……他居然真的跟殺人魔同房？而且還是被騙去的！他的命運怎會這麼坎坷啊？現在喊救命還有用嗎？

   不過現在好像不是想那種事情的時候，再不管的話，沙薩亞會不會被殺掉啊？

   珞凌直覺向後退好幾步，在能夠看見那兩人得最遠距離處注視著，他相當明白這次不會只是玩玩而已，沙薩亞和拉魯之間可能還能說是玩玩，但這兩人彼此恨意那麼深，怎麼可能只是在開玩笑啊！

   「想要殺人滅口嗎？老子奉陪到底！」果然沙薩亞這麼大吼道，接著迅速向前衝去。

   狄隼則不發一語，漠然躍下欄杆，擺了個起手式，旋即用比沙薩亞更快速的速度迎了上去。

   看到這種已經不是他能挽回的情況，珞凌突然拔腿奔向船長室，可是他沒意料到這趟僅是白跑。

   在花了一段時間找尋，他打開船長室的門，卻是看到空無一人的景象，這不免令他更著急了。

   想到沙薩亞和狄隼不放過對方的模樣，他雖著急卻又無計可施，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向拉魯求救，可是現在拉魯找不到，他也不可能去向其他人求救，不只是因為其他人根本不會理他，還加上自己可能沒討到救兵就先被追殺……唉！這是什麼魔咒啊？

   珞凌死心地關上門，卻在關上之前望見置在牆上的時鐘，上頭指著三點二十分，他沒意料時間居然過去那麼多，嚇了一跳，想起正式比賽在三點半開始，說不定此時此刻拉魯已經在甲板上了，只差十分鐘比賽就要開始，應該也會有其他人到甲板上做準備，沙薩亞和狄隼打得激烈，一定會有人出面阻止吧？

   於是，珞凌趕緊往回衝去，心急的他沒有注意周遭的景象，只是拚命地向前奔跑，直到踩在甲板上，他才氣喘吁吁地放慢腳步，一面靠近、一面神色凝重地盯著越來越糟糕的場面。

   沙薩亞和狄隼打得幾乎交纏在一起，珞凌要勉強自己才看得清楚兩人交手的畫面，他知道若在一般人眼中看到的也許只是不斷飛濺出鮮血的螺旋物體，但在他眼裡，每一刻的場面都非常清楚，就算是狄隼那出奇俐落的斬擊和身手都看得相當清楚。

   而沙薩亞果真是處於劣勢，只是……有一個疑問令珞凌萬分不解。

   沙薩亞用力揮出每一拳，原本精準的攻擊卻遇上狄隼輕盈的身手，照理說，沙薩亞的拳大部分都會落空，然而，結果卻跟預期相反，雖然狄隼的劍法宛如一隻變化多端卻敏銳迅速的花豹，讓沙薩亞想躲也力不從心，可是沙薩亞的攻勢卻還是落到狄隼的身上，那猛烈有力的拳擊令他越來越遲鈍，但即便如此，依舊改變不了他占上風的情勢，這樣的結果，反而更展現出狄隼堅強的實力……以及他可能不太正常的腦袋。

   珞凌搖了搖頭，企圖把這種想法趕出他的腦袋，只不過雖然他知道這樣批評別人很不好，他仍是無法不去想，畢竟狄隼明明就有看見沙薩亞的攻擊，也確實能夠閃得掉，卻不去閃避，這樣看來若不是腦袋有問題，還會是什麼……

   「碰！」

   一聲巨響中斷珞凌的思緒，沙薩亞整個人朝船桅撞去，所有人緊張地看著，珞凌知道這場戰鬥已經勝負揭曉，沙薩亞輸了，而且渾身是血，非常狼狽。

   是狄隼饒了他一命。

   珞凌盯著狄隼右手背上正緩緩滲出的鮮血，要是剛剛他用的是劍身，沙薩亞也許就去見閻王了，可是他用的卻是握劍的手，而非劍本身。

   「臭小子，你……」沙薩亞絲毫不領情地叫道，但他的話卻被打斷。

   「看來你還沒有殺死我的能力。」狄隼無表情地說道。

   即使也受了不少傷，鮮血依舊沒有停止流出的跡象，狄隼臉上竟沒有一絲痛苦的神色，說得一副自己完全沒被打傷的樣子，其實只比沙薩亞好上一點而已，不過這是可預期的，因為他用的是那種攻擊方式，不躲也不閃，只顧置別人於「死地」，不受傷才奇怪，但是，難道……

   「呿，你這傢伙……」沙薩亞背靠在船桅上，顫抖的用手抹去嘴角的血痕，突然大吼道，「為什麼不直接殺了老子？這算什麼？你遲來的同情嗎？當初既然下得了手，就沒有同情這回事！」

   狄隼像沒聽到沙薩亞的話一樣，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就直直往前走去，原本以為狄隼要耍什麼花樣的沙薩亞不禁警戒起來，然而狄隼在走到那個倒臥在「血泊」裡的女人前面時，便止住了腳步，不顧其他人細細耳語的批評，他凝視那女人半晌，之後才面帶微慍地吼道：「妳究竟要裝到什麼時候，羅絲雅？」

   就在所有人都為狄隼的話吃驚時，那本來已被判定被狄隼殺掉的女人居然緩慢地從「血泊」裡爬起來，面露疲倦，彷彿剛才才從夢中清醒般。

   「啊，被發現了啊？不過，睡了一個好覺呢！」

   羅絲雅慵懶地拾起地上染得鮮紅的匕首，在經一番擦拭後，收回她的胸前，這時她也同一個「什麼事都沒有」的人一樣站起來，看得其他人目瞪口呆，沙薩亞也是瞪大眼看著，心裡頭萬分複雜。

   「想必妳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但容我提醒，妳動作再不快點的話，努力可是會功虧一簣。」狄隼淡定地說道。

   「嘖！你哪時候看穿的？」羅絲雅無趣的打理身上的衣服。

   「剛剛。」

   「我的演技不賴吧？」

   「不知道。」

   「嘖，真想宰了你！」羅絲雅憤然地說道。不過隨即她又使出招牌的變臉技巧，笑容馬上在她臉上現形，「但是……本小姐可是非常感謝你給的『機會』，而且絕不浪費，你等著吧，自大狂！我說過的話絕對會做到！」

   「我等你。」收起劍，狄隼冷冷地回道。

(2)

   羅絲雅很快就走遠了，此時，號角聲如沉重的心跳打在珞凌的心上，他下意識看向沙薩亞，沒想到竟跟他眼神對個正著，倏地，珞凌好像感覺到了什麼，一溜煙地，也不顧狄隼就在周圍，他來到沙薩亞的面前，拿著不知從哪來的繃帶和藥水，蹲下來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得把那些瓶瓶罐罐全塗在傷口上。

   「喂，你這樣亂七八糟得塗是正確的嗎？啊，痛！痛！痛！你不要塗完藥膏，又塗雙氧水啦！這東西真的是這樣用的嗎？」

   「我哪知道啊！你傷成這樣，我哪知道要塗哪個，反正都塗上去不就好了！」

   「白痴！燙傷藥不用塗啦！可惡，老子會不會藥物中毒而死啊？」

   「應該不會吧……」

   「為什麼你說得那麼不確定？不對，現在根本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沙薩亞揮著滿是繃帶的手臂，眼神十分認真地問道：「臭小子，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狄隼停下腳步，沉默許久，身周散出的冷空氣彷彿把時間都給凍結了，幸好其他圍觀的人似乎對打完架的兩人沒什麼興趣，老早就已經走遠，要不然那股氣場又不知道要害多少人全身起雞皮疙瘩、發冷顫。

   「就是你是那女人的玩物。」狄隼回道。

   珞凌完全感覺不出狄隼的情感，他是生氣抑或是挑釁都令人摸不著頭緒，但是沙薩亞立刻就被激怒了。

   「說老子是那女人的玩物？你什麼意思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還需要解釋嗎？」

   一個火爆、一個冷漠……珞凌不禁冒出冷汗。

   這兩人明顯是溝通不良啊！

   「呃……狄隼，我想沙薩亞是想知道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珞凌小聲地說道。

   「看也知道吧？不過那就不關你們的事了，你們只不過被羅絲雅當成踏腳板而已，如果想阻止她的陰謀，就叫拉魯打贏她吧！但不阻止也罷，對你們而言不會有任何影響。」

   聽完狄隼的話，沙薩亞先是狐疑地瞥了珞凌一眼，之後才不太確定地問道：「你這傢伙想退出比賽？」

   在沙薩亞的問句之後，制式的女性聲音從另一頭的甲板傳來，那訴出的正是「拉魯不戰而勝」的話語，狄隼那一回合的比賽顯然是結束了。

   「難不成那女人的目的是讓你不能參加比賽？」沙薩亞有些吃驚地問道。

   「還有你，別忘了。」狄隼拋下這句話後，人便走進船艙，不願再回答沙薩亞的問題。

   「可惡！」

   沙薩亞一舉拳就打在地上，於是，珞凌格外緊張又多纏了幾圈繃帶，還順道念了沙薩亞幾句，不過發現被罵的人都沒在聽，他不由得更擔心起來，在心裡也未沙薩亞打抱不平，雖然他不清楚這船上所有人的愛恨糾葛，可是看到羅絲雅的作為就讓他很不高興，竟然耍小手段來算計別人，怎麼看都令他想親手教訓她，但要打女人的話……

   打住！珞凌發現他想得太多了！

   依他目前的形象，在這艘船上怎樣都輪不到自己出手嘛！當然他也不想出手，太危險了。果然，這形象才是他該維持的！別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了！

   「沙薩亞，比賽贏了，除了錢還有什麼嗎？」珞凌出奇不意地發問，想藉此使沙薩亞開口。

   沙薩亞卻是雙眼無神的給了他一個奇怪的答案。

   「暗殺、腐敗、墮落。」

   「什麼？」沙薩亞受到太大的刺激，瘋掉了嗎？珞凌驚恐地看著他。

   「名聲招來暗殺，權力造成腐敗，機會帶來墮落。」

   珞凌懷疑沙薩亞是不是早就想好台詞了，不然就是在偷看小抄。

   「名聲和權力常常聽到，但機會是什麼？」

   「贏的人有選擇任何人跟他決鬥的機會，權力則是在那次決鬥下，不管過程與結果為何都不能受到外來之力的影響，而這機會只有一次，且必須在下一場比賽開始前實行。」

   「啊？為什麼已經贏了還要找人決鬥啊？」珞凌不解地偏著頭問道。

   「可能每個人的罩門不同吧！不過這個機會已經很久沒人使用了。」沙薩亞說完後，便起身說道，「去看比賽吧！」

   「你傷成這樣，還看什麼比賽啊？」

   「難道有人規定受傷的人不能觀賽嗎？」

   「我啊！」珞凌理直氣壯地大聲說道，但緊接著就在心中大叫不妙。

   他理應要忍住的，明明決定不可以有任何會造成必須出手的無益舉動，可是他居然還是做了！得趕快冷靜下來才行！

   「笨蛋！你算哪根蔥啊！看比賽不傷身，這點小傷也不愛事，跟老子去看看，說不準能開通長不大的腦袋！」

   沙薩亞不以為意地將珞凌拖向前，不顧珞凌碎碎念著「我才不是長不大的小孩」，反而咯咯地笑著，直到大聲公傳來令他們倆錯愕的消息。

   「第九組的比賽即將開始，由古木德對上羅絲雅。」

   珞凌緊張兮兮地用小碎步走著。雖然主持人說著彷彿結婚典禮中的新郎、新娘名字一樣輕鬆，又或者是說，那語調仍是同樣的制式化，然而，珞凌知道沙薩亞的心一定比他更不能掩住憤怒高張的情緒起伏，畢竟，造成這場荒謬的幕後主使者就要進一步執行計畫了，就算他們依然猜不出她究竟想做什麼，不過這只會讓人更懊惱、憤怒罷了。

   只是，這種情緒在這個場合是不能表現出來的。珞凌深吸一口氣，偷瞄一眼沙薩亞的反應──也許他憤怒的表情成功隱藏住，但內心的氣燄逼得他咬緊牙關，看來是相當火大。

   珞凌倒抽一口氣，趕忙將視線移到前方的大圓圈。

   那兩人已經就定位了，要開始，只需等主持人一聲令下。

   「古木德……」沙薩亞喃喃念道。

   珞凌茫然望著他，已經快要進入群眾之中的他居然在此時停下腳步，難不成那個古什麼的也跟他有仇吧？天啊，老兄你要結幾個仇人才高興嘛？在珞凌換上無奈的神情之後，沙薩亞突然倒退幾步，嚇得珞凌急忙抓住他，怕他因為傷勢過重昏倒，雖然以他的體型，要能抓住沙薩亞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這就是她的目的嗎？該死！竟敢利用老子！」沙薩亞怒氣沖沖地叫道。

   「什麼目的？」珞凌含糊地問道。

   有一股奇特的電流在此時通過他身體，就像警告……

   「機會。」沙薩亞咬著牙說道，「那小子到底跟這娘們做什麼去了？」

   「沙……沙薩亞，古木德是羅絲雅的對手嗎？」珞凌突兀地插進這個問題。

   「當然不是，實力差太多了。別看她這樣，搞暗算的手法倒是無人可及，等下她只需稍稍展現她刺客的身手，不出十分鐘，搞定！」

   聽見沙薩亞的陳述，珞凌眉頭卻皺得更緊了。

   他感覺到的為什麼跟沙薩亞說的不一樣呢？面前出現的根本不像沙薩亞說得那麼簡單，那種危險氣息並不是一個正常人有的氣場，陰暗、深不見底的黑色漩渦說明了什麼，在這艘船上真的就只有他瞭解嗎？該怎麼辦？現在的他該拿這邪惡怎麼辦？

   「快點結束有獎賞嗎？」

   「你在說什麼啊？」沙薩亞一臉奇怪地盯著他看，「怎麼淨問些怪問題……如果在一分鐘內把對方幹掉就有使用一次機會的權力，不過這種事完全不會發生，所以你……」

   就在沙薩亞說到一半的時候，羅絲雅獲勝的宣告也傳進他的耳裡，他呆滯幾秒鐘後，頭很迅速地轉向比賽場地。

   「不會吧？」他吶喊道，「比賽什麼時候開始的？」

(3)

   羅絲雅面露微笑的朝珞凌他們走過來，身上竟是半點傷痛也沒有，甚至連之前的「血汙」都清楚乾淨，好像她僅是去玩鬧一場而已。

   珞凌屏住氣息盯著她瞧，沙薩亞則是怒目相視，對他被這女人利用感到十分生氣，假如他不在這艘船上，身上也沒受任何傷，可能早就衝去把她宰了吧？

   「狄隼，要是我現在對你提出決鬥請求，一定會被你拒絕吧？」羅絲雅的笑宛如充滿邪氣的禁地。

   「我有拒絕的權力。」冷冷的話語傳來，珞凌這才驚訝的發現狄隼就站在他和沙薩亞的身後。

   「臭小子，你……」沙薩亞雖然吃驚，但仍不肯好好展現出來。

   「可不是嗎？誰都知道上一次的贏主有拒絕的權力，但別人就沒有了吧？」羅絲雅暗示性說道。

   「這種事去跟妳中意的人說。」

   「哦？難道你認為我現在不是在講給那個人聽嗎？」

   狄隼狠狠地瞪著她，她的態度顯然快讓他抓狂。

   「你還記得我上次說過的話吧？我說我找到另一個不錯的玩物啊！我想你一定會很感興趣的！」

   「妳這女人想做什麼？」沙薩亞怒道。

   「羅絲雅，那件事發生的時候，妳在現場吧？我記得我說過，我會感興趣的就只有鮮血而已。」

   相對於沙薩亞的怒氣，狄隼冰冷的口吻竟更令人不寒而慄，然而，羅絲雅似乎很享受在這個氛圍裡。

   「哼……那種惡魔的模樣大概只有那個新來的不知道吧？」羅絲雅突然注視著珞凌，然後表情嚴肅地接著說道：「但我好奇的是──以你的作為看來，這種白目小鬼怎麼還活得好好的？而且看樣子……你根本沒對他出手。為什麼呢，向來嗜血如命的狄隼先生？」

   狄隼沉默著，冷峻的臉龐看不出情緒波動。

   羅絲雅見到狄隼對她拋出的疑問無動於衷，心裡不禁憤怒起來，但嘴角卻是再度上揚──幾乎有十成的把握令她即使憤怒仍難壓制住自己的笑容，再說，若以此種態度面對，豈不更好？

   「既然你如此沉默，也用掉『拒絕』的額度，我就只好先把那個讓我萬分不順眼的罪魁禍首解決掉了，以免留著傷眼！」

   羅絲雅緩慢的將手伸到大腿上，接著再往下，一把手槍赫然出現在她手中。

   珞凌愣愣地看著，先前完全沒有注意到她在小腿處居然掛了一把槍，不曉得是不是比賽前弄上的，反正，她連衣服都換成戰鬥服了，這點小事也沒什麼吧？可是，有這麼性感的戰鬥服嗎？雖然換上膝上十五公分的短褲，上半身依舊是爆乳裝，這女人還會施展色誘術嗎？珞凌忍不住嘆口氣，然而，他卻隨即感到錯愕。

   「喂，新來的，你叫做珞凌，對吧？」

   「啊？對呀！」突然被掃進暴風圈裡，令他反應不過來。

   「那聽好了，我，羅絲雅，正式對你提出決鬥請求，珞凌！」

   什麼？決鬥是對他說的嗎？有沒有搞錯啊？

   「決鬥請……求？」他簡直欲哭無淚地說道。

   「羅絲雅，妳別太過分！叫一個不會打架的人跟妳決鬥，妳到底想怎樣？」沙薩亞往前踏一步，吼道。

   「我剛剛說的不清楚嗎？我要把這煩人的小鬼解決掉，而你沒有阻止的權力！再說，這艘船上有人不會打架嗎？笑死人了，要去北方就要有能耐，否則死了也不可惜！」羅絲雅回道。

   「妳這傢伙！」

   「既然是請求，我應該……可以拒絕吧？」珞凌瞬間化為一隻可憐的拉不拉多犬，讓現場的人倒抽一口氣。

   「臭小鬼，裝什麼可愛？我剛剛說的話，你沒在聽嗎？」羅絲雅叫道。

   珞凌見到羅絲雅強硬的態度便開始鬱卒起來，站在他身旁的沙薩亞突然感覺到一股超乎平常的黑暗壓力從自己旁邊蔓延出來，嚇得沙薩亞趕緊搖動他的肩膀，但珞凌仍是變成一具行屍走肉，受到的打擊相當大。

   狄隼靜靜往前走幾步，通過珞凌身邊，站到羅絲雅面前，寒氣一湧而出，加上他身上那些沒有處理過的傷口，斑斑血跡看上去就像從地獄爬上來的含冤屍體一樣，連現在可以這麼站在這裡，都令人震驚不已。

   「別扯到其他人身上！」

   沙薩亞注視狄隼的背影，很難相信他居然會保護珞凌，而羅絲雅則是邪邪一笑，對這結果非常滿意。

   「你想代替這沒用的小鬼跟我決鬥嗎？我可沒逼你，狄隼！」

   狄隼拔出腰間的劍，原本有點結痂的傷口再度撕裂開來，血飛濺在甲板上，讓人怵目驚心，不過他卻是目無表情，讓殺氣瀰漫在空氣裡，不言中已同意這場決鬥的形成。

   「臭小子，你想死嗎？」沙薩亞就算再討厭狄隼，仍然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

   狄隼沒有回應沙薩亞的話，一股勁兒往前衝，羅絲雅朝後方一躍，食指扣住扳機，做好應戰準備，僅差瞄準便能發動攻擊，但是，旋即她卻鬆開食指，訝異又輕蔑地盯著這情勢。

   狄隼在感覺到一股力勁制住他時，也不禁疑惑地看向來人，並對那人用雙手壓住自己的劍感到十分吃驚。

   「珞凌……」沙薩亞喃喃念道。著實不知道那具行屍走肉究竟是哪時候跑進戰場的。

   「妳要決鬥的對象是我吧？」

   珞凌放開手，轉身瞪著羅絲雅，彷彿換一個人似的，原本柔弱小孩的模樣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不輸給狄隼的壓力氣場，但並非寒冷的恐怖，而是另一種居高臨下的威脅，令人透不過氣的高熱空氣如同他的怒火一樣燃燒，這樣的情景，不由得使人捏一把冷汗。

   「你這小鬼到底……？」沙薩亞訝異地說道。

   狄隼悄悄收起劍，向後退去，而在此時羅絲雅反倒高傲一笑，把手槍緩慢收起，對著珞凌就問道：「如此一來，你可是接受了我的請求了，珞凌小弟？」

   「我接受！」珞凌毫不猶豫地答道。

   「很好，但姐姐我不想要在今天把所有樂子做完，所以，明天正午到這甲板上來，到那時再來些有趣的！」

   「不見不散！」

   「不錯！好一個不見不散！」羅絲雅笑道，「狄隼，我與你一戰便在我獲得大勝時，屆時，你已經沒有再拒絕我的權力了！」

   狄隼沉默不語，雙眼直盯著珞凌堅定且憤怒的臉龐，心裡頭漸漸浮出一個想法，然而，他仍是用力、迅速地將它壓下，命令自己絕不能再有一絲這種罪孽的想法，半點也不行！

   抬頭望向天空，他的眼神竟流露出平日沒有的傷感與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