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耳朵傳來輕微的金屬碰撞聲,敲醒熟睡的夢鄉。

 

   珞凌半瞇著眼朝聲音來源看去,隱隱約約看見狄隼滿身淋漓地收起劍,疲憊地走進浴廁,然後水聲嘩啦地衝出浴廁門……

 

   他猛然清醒,拉開身旁的小窗簾,陽光和煦地射進他的眼底,已然是早餐時間了。

 

   他從背包裡拉出衣物,昨晚被狄隼一催趕,他連澡都沒洗成,但這也不能全怪狄隼,因為他自己根本沒有興起要洗澡的念頭,昨天的情景實在太危急,一放鬆下來他便什麼都忘了,而且狄隼居然只顧著練劍,完全沒有提醒他要洗澡的事……

 

   不對,練劍?

 

   他記得狄隼昨天晚上就已經在練劍了,早上還那麼早起來練,難道不用睡覺?抑或是劍術對他而言有那麼重要,寧可犧牲睡眠也要變得更強?可是,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那時候的他會……

 

   盯著手中的衣物,珞凌百思不解地偏著頭,直到浴廁的水聲驟然而止,他才對他即將穿上的衣服發出感嘆,「今天是襯衫啊……」,他仍是覺得這艘船實在太古怪。

 

   拿著換洗衣物,珞凌慢慢走向浴廁,在他還沒到達之時,狄隼便從裡面走了出來,表情甚是驚訝,珞凌估計狄隼大抵是覺得他會這麼早起床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吧,但事實上他並不晚起,只是上船第一天累了點,才會睡到要別人叫醒。不過在狄隼臉上另一種鬆口氣的神情,他就無法理解了。

 

   「我去吃早餐。」

 

   剛走出浴廁門,狄隼就向珞凌這麼表示,弄得珞凌只好無奈地點頭,隨即進浴廁,洗澡。

 

   扭開水龍頭的同時,珞凌開始想著正午時的決鬥,看著直衝下來的水柱,他的心卻已經游離:還沒感受到的思緒、還沒碰觸到的身影、好久都不再出現的感應此時都令他失落,他急著想重新看見一切,卻被逼得幾乎快毀掉所有,他明白假如勉強使用那股力量會產生多大傷害,他也明白就算是為了自己也不該輕易浪費一絲力量,那任何一絲失去的力量都可能讓他再也接收不到訊息──有關她的任何消息,然而他無從選擇,只能賭他不會真的去使用那股力量,假使情況允許他不使用的話,但真有可能嗎?

 

   究竟還要多久才能到達北方?究竟還要多久才能聽見她的聲音?他把這兩者畫上等號,卻不清楚自己有多少能耐、能夠再失去多少。

 

   一點都不能夠再失去了!

 

   他堅信,所以也堅持著。但他不夠善良,也不夠邪惡,無法不將這艘船上對他好的人當作擋箭牌,也無法眼睜睜看著他們不管,因此,注定了今天這場決鬥的形成。

 

   羅絲雅說,她要在得到冠軍,獲得下一個機會時,挑戰狄隼。珞凌瞭解她的目的不會只是跟狄隼打一場那麼簡單,更有可能的,是她想徹底除掉所有比她厲害的強者,為了追求力量,她不惜召喚出那種東西出來,還跟「他」定下契約!這種盲目的行為使他下定決心要杜絕後患,而為了不讓後續的事情發生,最好的辦法便是由他親自終結一切,發揮出他應有的能力,並祈求此次的舉動別產生太大的副作用才好!

 

   是時候坦白了,別在乎被不被諒解!

 

   濕漉漉的手伸向晾在一旁的浴巾,他快速擦乾全身、吹乾頭髮後,換上新的衣物後,便急忙打開房門,快步前往餐廳。

 

   跟昨天相同,餐廳裡只有些微的用餐聲,沒有晚上的吵雜,環顧一周,沙薩亞和拉魯依舊坐在同一桌,狄隼也仍然自成一桌。

 

   盛上食物,珞凌再度望向整個餐廳,接著心裡一橫,找到沒有人做的桌椅區,就大剌剌地一屁股坐下,不去理會其他人異樣且惡意的目光。

 

   結果反而是讓在意他的人更擔心他,進而直接靠了過來。

 

   「小鬼,昨天晚上還好吧?」

 

   珞凌一聽見聲音,立刻抬起頭來,發現沙薩亞一手端著盤子,另一手拉開椅子準備坐下。

 

   珞凌朝他露出微笑。

 

   「看來是過得不錯……但那小子怎麼變成那樣?不是聽說他跟你包場了,為什麼你……」沙薩亞狐疑地問道。

 

   珞凌順著沙薩亞的視線看去,意外發現狄隼竟然是以相當緩慢的速度在進食,手不時還微微發顫,表情十分不耐煩,緊緊盯著不聽使喚的手的眼睛帶著怒氣和濃濃的……倦意。

 

   「可能是……」珞凌原本想回答,後來發覺不對,才連忙改口道,「不對!為什麼你明明知道他跑來說要包場,你卻不來救我,我們不是朋友嗎?而且……大家都好恐怖,我昨晚被追得好可怕……」

 

   「老子……」沙薩亞想辯解,但珞凌水汪汪、無辜的眼神卻嚇得他辯解不下去。

 

   「老子為什麼非得去救你不可?」

 

   「嗚嗚……沙薩亞好可怕、好沒良心……我們真的不是朋友嗎?」

 

   「你……算了,老子不跟你計較!給老子把拉不拉多收起來!」

 

   「啊?什麼拉不拉多?」珞凌左顧右盼,就是看不到沙薩亞說的拉不拉多。

 

   沙薩亞索性吃起食物,不想理會珞凌。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得過去了,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已經完成早餐程序,珞凌當然也不例外,不過,即使是已吃完早餐,珞凌仍然待在椅子上,沒有離開的打算。沙薩亞雖然覺得無聊,還是陪著他坐在原位,好奇他到底想做什麼。

 

   現在時刻是早上九點半,也就是離決鬥開始的兩個半小時前。

 

   而等待了許久,沙薩亞總算等到珞凌再度開口的時候,但這開口卻讓他很後悔剛剛為什麼想在這裡等下去,難道他傻了不成。

 

   「沙薩亞,我想游泳。」珞凌一開口,說出的就是奇怪的內容。

 

   「他媽的,害老子等那麼久,居然給老子說天方夜譚!」沙薩亞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嗯,的確不可能……」珞凌絲毫不在意地說道,「但是為什麼很多不可能的事都發生了呢?」

 

   「你是說這艘船嗎?那還真是一般人想像不到的,哈哈!」

 

   「所以,沙薩亞,要是我身上發生什麼你覺得不可能的事,你會怎麼樣?」

 

   「這還真是個怪問題!老子會怎麼樣也要看是什麼事吧!」

 

   「說得也是。」珞凌有些感傷地說。

 

   沙薩亞望著珞凌,感到奇怪地問道:「小鬼,你到底想做什麼啊?」

 

   珞凌沒有回答他,只是站了起來,若有所思地凝視前方。

 

   「欸,小鬼,中午的事……」

 

   「對不起,沙薩亞。」

 

   「好端端的跟老子道歉做什麼?老子只是覺得中午的決鬥……」

 

   「不要緊的,會沒事的。」珞凌不自覺地咬著下嘴唇,心裡開始糾結。

 

   「還是對不起……還有,謝謝你的照顧!」

 

   珞凌無視於沙薩亞的疑惑目光,依然堅持說出他怕一切都來不及說出的話。面對即將全面翻盤的世界,他僅能以這最低限度的道歉來彌補心中的缺口,不論對方究竟聽不聽得懂、在之後能不能理解,他也無法再強求什麼,因為一旦跨出了,就不能回頭!

 

 

(2)

 

 

   離正午只剩下五分鐘。

 

   羅絲雅向珞凌提出決鬥的消息已經傳遍整艘大船,因此,即便下午仍有比賽要打、午餐時間已到,眾人還是紛紛擠往甲板,或許是因為好奇、或許是不懷好意,又或許是覺得珞凌會有不錯實力可看的種種因素,總之,整個甲板熱鬧不已,但是這場決鬥的其中一位主角至今仍未出現在甲板上頭。

 

   「那小鬼該不會又想開溜吧?」

 

   「昨天狄隼都包場了,今天早上怎不見他怎樣?」

 

   「那種沒實力的死小鬼死了最好!」

 

   「羅絲雅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怎不怕那小子會直接爽約?」

 

   「他真的是沒實力嗎?狄隼都變成那副德性了,那傢伙卻還一副沒事的樣子,會有詐?還是如傳言說的那樣,那傢伙是幫狄隼接下決鬥的?」

 

   眾人在底下的猜疑此起彼落,甚至還越講越大聲,然而站在場中央的羅絲雅倒也沒被那些話語影響,靜靜等著十二點整的到來,一點都不害怕自己會被對方放鴿子,因為她有十足的把握。

 

   羅絲雅將眼神移到站得遠遠的狄隼身上,看他就算是極度疲憊也要站在甲板上的模樣,她就深信珞凌一定會來,雖然她對弱者的逞強嗤之以鼻,但她還是願意在幾十秒內解決掉他,除去世上的弱者是她的天賦,同時也是使命!

 

   問她怎麼不擔心珞凌會有沒顯露的實力?她在心中高傲地笑著。

 

   那根本不需要去擔心,因為原本就不可能會發生!大多數人都只是被越滾越大的傳言給蒙蔽罷了,像她這種眼睛雪亮之人,是絕不會被那種東西蒙蔽了雙眼的!

 

   果然如羅絲雅所預期的,珞凌在兩分鐘後現身,穿著跟早上沒有什麼不同,這點令沙薩亞感到奇怪,不明白和他說完奇怪的話就離開的珞凌,在約莫兩個小時的時間裡做了什麼。他帶著擔憂的表情看向身旁的拉魯,可是拉魯只是一味的看著珞凌的背影。

 

   一走到場子中央,珞凌便與羅絲雅只相隔兩公尺,周遭也頓時鴉雀無聲。

 

   「在決鬥之前,我有話要說。」珞凌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你想求饒我可是不接受!」羅絲雅惡劣地喊道。

 

   珞凌默默盯著她,面對她的態度,他思考了許久,終於再度開口。

 

   「請妳立刻中止契約!」珞凌態度強硬地說道。本來應該是請求的話語,現在聽來卻像是命令一般。

 

   周圍一片嘩然,全都不懂珞凌意指什麼,猜測跟低貶的話又再度擴散開來,但相對於其他人的不解,羅絲雅倒是十分震驚,心臟撲通撲通狂跳,緊張感在此刻加速作用,她不明白事情出了什麼差錯,也許珞凌只是胡亂矇中的,她不需要這麼緊張,小心應對就行了。

 

   她悄悄深吸了一口氣。

 

   「決鬥是不可能取消的,你以為我是在跟你打契約啊?」

 

   「我明白了。」珞凌出乎意料地冷靜,口氣也極為冷淡,「那就開始吧!」

 

   羅絲雅滿意地抽出幾支飛刀,笑容帶著詭譎的氣氛,但珞凌面對對手的行動,卻好似定格一般,只傻傻看著,沒有做出任何相對應的動作,甚至身上連個武器的影子都沒看到。

 

   「喂!你發什麼愣啊?武器咧?武器!」站在人群之中的沙薩亞不禁大叫著。然而珞凌卻好像什麼都沒聽到。

 

   狄隼也深深地皺起眉頭。

 

   「這可好,有自知之明!你就站在那裡別動,姐姐我很快就結束了!」

 

   珞凌眼神彷彿沒有聚焦的看著羅絲雅,旁人說的話他也只是充耳不聞,即便聲音吵嘈,他仍是宛如置身另一個世界般,一點兒都不受影響,就這樣不動將近半分鐘,在羅絲雅愉悅的瞄準他的要害,射出四、五支飛刀時,他才終於回過神來。

 

   「七彩,對不起。」他以小到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說道。

 

   一向那依然在遙遠彼方等待的「她」道歉後,旋即,他的周圍立刻掀起了廣大的氣場,充滿沉重壓力的氣勢一瞬間占據整個場地,不管是羅絲雅又或是圍觀的群眾皆能深刻體認到那股龐大氣勢,可是,即使那壓力多麼巨大,在他回神前早一步射出的飛刀還是無法全然避過,所以,他在迅速的移動之後,腿上、脖子和側邊身子仍舊留下幾道飛刀擦過的血痕。

 

   羅絲雅見到珞凌的閃避及那強烈氣場的形成,臉上不由得出現憤怒的神情。然而在下一秒,她竟露出開心又貪婪的笑,身周也倏地形成一股以暗黑為核心的陰森氣場,彷彿只要輕輕觸碰就能讓人落入深淵一樣。

 

   珞凌見狀,早已沒有驚訝的感覺,反而是嚴肅的把右手往旁邊平行一伸,手指微合,手心處很快形成一團光球,然後瞬間拉長,往外延伸直到變成一把有著奇怪造型的藍光劍,隨即,他衝了上去。

 

   羅絲雅難掩一臉震驚,但她還是快速完成應對工作──在手臂劃出一道血痕,嘴裡吟著奇異組合的文字。

 

   黑暗很快便應允了她,接著在她面前築起一道有著黑色漩渦的高牆,藉此阻擋珞凌的攻擊。

 

   即使是面前突然出現了象徵深淵的漩渦,周遭的人們嚇得不敢出聲,珞凌還是面不改色,照樣提劍迎了上去,完全沒把它放在眼裡。

 

   「這種程度的黑暗,用不著七彩!」

 

   他舉劍在跳躍的同時揮斬,感受到黑暗微微侵蝕了他手中的劍,他重新舉起劍,用力往下劈,破裂的巨響伴隨他的動作而來,再使勁力道,那高牆應聲裂成兩半!

 

   他放開手中的藍光劍,劍立即消失無蹤。

 

   面前的黑暗正逐漸消逝,羅絲雅痛苦地尖叫著,那股力量的消逝彷彿是帶著她的精力遁逃般,她感覺到契約的束縛正漸漸消失,她的體力被折磨得幾乎殆盡,但痛楚卻沒有隨之減少,相反的,是令人簡直絕望般的加重,契約的消滅竟帶來極度嚴厲的反噬。

 

   珞凌慢慢地走近她,看見她的眼神充斥恨意和責難,痛苦正毫無顧忌地侵蝕她!

 

   他下意識抓住她的雙手,渾黑的眼珠子流轉著光芒。

 

   有種溫暖的氣仿若從珞凌的手傳遞過來,霎時,她感覺身體暖了起來,反噬侵蝕的痛苦也緩和不少,放鬆僵直緊繃的肌肉,她停止掙扎,不去想辦法掙脫珞凌緊緊抓住她的手,而是訝異地盯著他。

 

   「別再跟那種東西扯上關係了。」珞凌輕輕地說。

 

   羅絲雅看著他的唇型變化,隨即失去意識,往側邊傾倒。

 

   珞凌連忙扶住她,然後緩慢且輕輕地將她放在地板上。

 

   圍觀的人群開始議論紛紛,對這結果覺得意外或失望,但其中也參雜著感到有趣而開心的評價。不管如何,在意識到下午仍有比賽的眾人,想到中午的餐點還是很快地散去了。

 

   珞凌站在羅絲雅的旁邊,望著散去的人潮,心臟卻在此時感到一陣重擊,大腦也有同感地作痛著,他用力用兩手壓住這兩個地方,然而無法止住的劇痛依舊折磨著他。

 

   當全身血液彷彿快要停止流動,熱氣不能傳遞時,他開始覺得全身發冷,臉色霎時刷白,眼前天旋地轉,他必須很努力才能制止自己的身體傾斜、很努力才能讓自己還踏在這老舊的木地板上……

 

   「沙薩亞……」他望著沙薩亞模糊的身影,努力擠出這幾個字來。

 

   沙薩亞神情有些吃驚。在他眼中,臉色刷白的珞凌看起來弱不禁風,雖然珞凌原本就給他一種經不起風吹的感覺,可是現在這個樣子簡直是……

 

   他的肩膀忽然被人抓住之後向前推!

 

   他趕緊停下思緒,順應拉魯給他的催促,朝珞凌所在地飛奔而去,但一切卻已經來不及。珞凌在努力發出「求救信號」後,身子便歪歪斜斜,站也站不穩,旋即,人就直接撲向地板,顯然是昏了過去,而他……根本來不及接住那即將撲向地板的身子!

 

   「沙薩亞,我錯怪你了,你果然還是個心狠手辣的壞叔叔!」拉魯感嘆地說道。

 

   「你這沒良心的船長在說什麼?明明從頭到尾都沒作為的人沒資格說老子,再說,你哪隻眼睛看老子讓珞凌去跟地板say hi了?」

 

   「這點倒是沒有。」拉魯理解似的點著頭,「可是這也不算你的功勞,除非狄隼是你的小弟。」

 

   「別跟老子提到那個臭小子,老子跟他誓不兩立!」

 

   「我有同感。」氣若游絲卻依然冰冷的語氣。

 

   狄隼渾身散發著恐怖的氣息,即使沒有打算和對方交手,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放出殺氣。

 

   「臭小子你什麼時候……啊,珞凌怎麼會……?」沙薩亞顯得慌亂。

 

   狄隼用鄙視的眼光打量他,口氣極為不悅地責備道:「到底誰是他求助的對象?跟他交情好的是誰?」

 

   沙薩亞盯著被狄隼一把抱住的珞凌,很清楚狄隼想表達的是「為什麼要我去救這個白痴?這是你份內的事吧?」,他的火氣又猛地升上來,但眼前的這個場面實在很古怪,他不曉得狄準為什麼會想抱住即將和地面接吻的珞凌,感覺光是要救人這件事就不是他的作風,而且,救一個白痴──雖然方才的表現還不賴,會得到什麼嘉賞嗎?

 

   沙薩亞覺得珞凌活像被一隻從地獄爬上來的僵屍給救了!要是珞凌自己看得到這個場面,說不定又要喊「有鬼啊」之類的。

 

   「拉魯船長,他就麻煩你了!」

 

   狄隼拖著沉重、疲倦的步伐移動到拉魯面前,使盡力氣將珞凌轉交到拉魯手上,或許是說,將珞凌「塞」到拉魯的手上。

 

   「臭小子,你覺得老子不可靠嗎?」沙薩亞對於被忽略感到十分憤怒。

 

   「連一個人都不能救的人,哪裡可靠?」

 

   「難道殺人魔就可靠嗎?你究竟想做什麼?老子絕對不會再放任你的惡行了!也許羅絲雅真的說對了,你三番兩次想贏得珞凌的好感,到底有什麼企圖?」

 

   狄隼的身體頓了一下,沙薩亞認為他猜對了。

 

   「要怎麼想是你的自由,反正珞凌最信賴的人是你,那麼擔心的話,就好好維持你的地位吧!」

 

   「用不著你來教老子!老子自然知道該怎樣讓他脫離你的魔爪!」

 

   「隨便你。」狄隼一副無所謂的移動腳步,離開。

 

   拉魯靜靜在旁邊當個觀看他們倆吵架的觀眾,這樣的情形並不少見,但這次,拉魯點燃一根雪茄,默默吐出一圈圈雲霧,透著雲霧,他看見狄隼轉身離開的背影,難得開口問道:「你知道珞凌小弟弟用了什麼力量嗎,狄準?」

 

   狄隼突然停住腳步,側頭望了拉魯一眼。

 

   「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

 

   海風吹了過來,熱度被吹走些。

 

   拉魯聽了狄準的回答,竟然哈哈笑了起來。

 

   「跟我一樣呢……」

 

   狄隼頭也不回的再次往前走。

 

   「請你……不要輕易探究別人的秘密。」

 

   如此,狄隼只是淡淡地卻又充滿彆扭地訴說。他不懂珞凌是不是有跟他一樣的想法,可是他仍是這麼表達他的想法了,自私地把它擴大成另一個人的願望,或許他要的只不過是自己的要求罷了,根本沒有資格這樣去把另一個人……

 

   狄隼感覺自己冰冷的心又破碎一些,那些破掉的碎片扎進其他沒破碎的心臟,很痛,然而卻沒辦法終結這種惡性循環,僅能不停地重蹈覆轍,直到……

 

   他毀了自己。

 

   確實毀了自己。

 

   「我明白了,我不會去追究每一個人過去的背景,但是身為船長,我有必要確定在這艘船上的人是否具有破壞此船的威脅,即便是看起來不具有破壞力的人。」

 

   狄隼輕輕地點頭,沒去猜想拉魯為什麼會知道他心裡不想說出的那塊創傷。隨即,他的身影消失在船艙外的這頭。

 

   「但你遲早得去面對的。」

 

   隱隱約約,空氣中傳來這樣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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